在过去两年，尤其是今年以来，多家快递公司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一个特定的市场领域——散单业务。这一业务领域逐渐成为各大快递企业争相强调和发展的重点。
散单争夺战
散单业务通常由个人客户发起。顺丰将非月结客户发出的快递归类为散单，主要面向社区住宅、CBD、商业区、酒店、专业市场、工业区、医院、学校等多个场景;中通则将散单定义为非协议客户发出的快递，这包括电商平台的退货件、个人通过自营渠道下单的快递等。根据中信建投的报告，散单一是指逆向退货件;二是指商务时效业务、个人散件等自由散件业务。
散单业务之所以成为众多企业竞相争夺的市场，归根结底是因为其较高的利润空间，快递网点面向个人散件和商家规模电商件有两套价格体系，而散件价格一般是普通寄件的二倍到四倍左右。
其中，逆向退货件不仅具有高溢价、高收益等优势，还有高增长空间，近几年，抖音、快手等直播电商平台的增长幅度有目共睹，这些平台凭借其独特的“爆款”效应，虽然能够迅速吸引大量消费者，但同时也面临着较高的退货率问题。中信建投指出2023年日均逆向退货件预计为2000万件，同比提升0.5-1个百分点。
在商务时效性散单服务领域，顺丰快递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能够提供此类服务的快递公司之一。根据收入计算，顺丰的时效性快递服务占据了市场63.9%的份额，主要在于其建立了两大壁垒：一是拥有关键的航空货运资源;二是建立广泛且密集的末端揽收和派送网络。
据了解，截至今年6月底，顺丰的散单客户数量已经达到了6.99亿，较上年末新增约3600万。顺丰财报指出，时效等散单市场的拓展，主要得益于在线上渠道的积极拓展和线下业务的抢收，公司通过实施针对性的激励政策，如创收分激励、小队长机制，赋予小哥更灵活自主的营销权限，助力开拓高价值等个人散单业务。同时顺丰还在持续稳固和抢夺各大头部电商平台的退货业务份额，在某些平台上的份额甚至达到了70%至90%。
以中通、圆通、韵达为代表的通达系也在积极扩大散件业务，今年8月，中通、韵达便拿下了抖音总对总的十几个城市的退货件。为推广散单业务，各家在干线上，利用规模经济打造密集的公路干线网，自建或与航空货运公司合作提升长途运输效率;对于末端能力打造，各大快递企业从以下两点入手：
一是铺设驿站生活超市——如中通兔喜、圆通妈妈驿站，推进末端直送推进直链化，增强与消费者的接触，其中中通已和抖音、得物、拼多多等企业实现直链结算;
二是推出散单提成机制，如中通便推出了“到边到角”政策，由一级网点向快递员让渡了一部分利润，提升快递员揽件积极性。中通董事长赖海松称，通过提高散件收派比的举措，将为加盟商和业务员提供增加收入的机会，并最终为前端提供价格优势。
2024年上半年，中通散件业务增速远远高于中通整体大盘增速。今年一季度，中通的日均散件规模便超过500万单，其中超过300万单是自由散件，约200万单为平台逆向散件。目前中通已设定全年散件业务增长超50%的目标，预计日均处理量将超过600万件，高峰期有望超过700万单，而2023年的日均处理量为390万件。
韵达、极兔同样强调了散单市场的重要性，韵达去年自有散单业务量同比增长超40%;极兔在今年上半年的业绩会上也透露，其在中国市场的日均逆向物流和散单物流订单量已达到约250万单，同比翻倍，为单票收入提供了坚实的支撑。
我们也看到，随着快递价格竞争日趋白热化，小件化趋势导致的低价电商件占比提升，尤其在产粮区，不赚钱甚至亏本的快递业务比例正在上升，越来越多快递企业单票收入也随之不断下滑。从半年报来看，以顺丰、中通、极兔等为代表企业的单票收入仍然保持了相对稳定。这不仅归功于各家自身战略布局，调整包裹结构，拓展高价值平台客户，提升散件比例等因素在稳定单票收入方面也起到了关键作用，有效对冲了增量补贴和小件化趋势带来的单价下行。
内卷下的散单市场
对散单市场的积极开拓对快递行业而言本是积极的发展策略，但随着市场内卷化加剧，对于快递小哥而言，这个市场也越来越不好做。
一是电商平台一再压缩退换件的利润。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越来越多快递小哥吐槽，在面临越来越低的散单提成的同时，还要面对越来越严苛的时效服务揽收等考核，应对个人消费者多样化的投诉，稍有不慎就可能面临扣分的风险。
二是总部考核下的刷单。在行业竞争加剧背景下，一些快递公司开始将散单业务作为提升业绩的关键指标。某一线快递小哥表示，公司对散单量的考核极为严格，要求散单量占派件量的5%至10%，未达标的网点和快递员在月末的KPI考核中会受到扣罚。此外，一些快递企业规定散单必须通过特定方式下单，如在门店自寄或扫描快递员的APP二维码，这进一步增加了快递员的工作压力。由于这些强制性的考核指标，一些网点和快递员在无法达标的情况下，可能会采取刷单的方式来满足考核要求。
三是黄牛的低价揽收。快递公司的主要客户获取渠道主要依赖于自有渠道，对于快递散单业务，也主要是通过线上终端平台进行订单处理，包括公司官方网站、终端App、微信小程序，以及对接电商平台入口的退货件等，同时还有一些线上聚合下单平台如菜鸟裹裹，这些下单渠道，通常按照公布的标准价格收费，很少提供折扣。不过，偶尔也会在特定节日或促销活动期间，通过营销活动发放一些优惠券来吸引客户。比如通过中通小程序下一单省内件，通常1kg以内的标准价为10元左右。
除了常规的线上渠道，散单快递订单还部分来源于线下黄牛以及除菜鸟裹裹之外的其他多个线上聚合平台。这些平台，类似于黄牛，通常提供极具竞争力的价格。例如，在闲鱼、微信公众号、小程序、抖音、快手、微信视频号等社交媒体和短视频平台上，用户可以轻松找到各种快递寄递服务接口，涵盖顺丰、京东物流、通达系等主流快递公司。这些平台上的报价通常非常低，有的提供6-8元的全国寄件服务，更有甚者，部分平台的报价可以低至2-3元一件，且提供上门取件服务。
如此低廉的揽收价格，不难推测快递员实际到手的收入微薄，通常只有一两元，有时甚至被要求免费揽收。尽管快递总部声称在打击黄牛，但低价第三方平台为何似乎仍能轻易地在市场上生存获取散单?
很明显，小程序、闲鱼等平台拥有庞大的用户流量，快递总部希望通过这些渠道吸引散单业务，这些三方以平台名义跟总部谈判，获取较低的价格，也变相侵蚀了快递员的收入。
同时，一般来说，加盟系快递的零售价由地方网点或快递小哥自行设定，缺乏统一标准。快递总部意图通过与第三方平台合作，建立统一的零售价格体系，以吸引更多散单。在这种合作模式下，订单由总部统一管理和分发，快递小哥负责揽收，总部则支付服务费，但不覆盖其他成本，如物料费等，同时快递小哥承担相关订单破碎遗失的风险，导致许多小哥不满。
对此，业内人士建议，在监管部门介入下，针对三方平台，快递总部应对散单市场建立标准化的订单体系，设定统一的市场价格，并对这些平台进行规范管理。同时，第三方平台也应承担相应的售后服务责任。
内卷之下，安有完卵。今年8月，国家邮政局召开规范市场秩序、提升服务质量专题会议，提出坚决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包括邮政速递、顺丰、中通、圆通、申通、韵达、京东物流、极兔、德邦等企业均对此表态。期待这次会议能成为行业真正变革的重要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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