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不得”的紧箍咒犹在耳边，社区团购行业又一次遭遇“风暴”。
不久前，橙心优选、多多买菜、美团优选、十荟团、食享会等5家社区团购平台因涉嫌不正当价格行为，被市场监管总局做出行政处罚，共罚650万元。
不过这似乎并未挡住社区团购的扩张步伐，不断在一线城市蔓延扩张。1月12日，多多买菜在上海开业;1月18日，橙心优选进入北京;1月25日，美团优选也开始在北京布局。
记者走访调查后发现，社区团购食品卫生安全等问题必须正视;作为与用户之间的触点和纽带，线下自提点的服务有待提升。同时，团长们活得并不好，而且物流因素也在困扰社区团购平台在一线城市核心区域的拓展。
01
记者调查食品卫生状况令人忧
拼多多App和多多买菜小程序显示，除了黄浦、徐汇，上海其他行政区均已大量铺设多多买菜自提点。据记者不完全统计，多多买菜线下自提点在上海已过千。
“自提”是社区团购节省配送成本的重要举措。社区团购高速扩张下，杂货店、水果店、家政店、洗衣店、快递站，甚至修车行，都成了多多买菜自提点。
3月9日下午，记者来到中环某片区，这里有10多个多多买菜自提点。在某家大型水果店自提点，记者看到地上摆着两个纸箱，里面装着水果、冬笋、冷冻鸡翅等“多多买菜”食品。记者拿起一个锡纸袋包裹，上午送来的冷冻鸡翅已开始淌水。
作为App上显示的为数不多的“支持冷鲜”“支持冷冻”自提点，记者询问店员为什么不将冷冻鸡翅放入冰箱时，店员表示社区团购是老板接的，自己并不知情，“自己的活都忙不过来了，哪有工夫管这些。”店员说道。
在与十荟团合作的一家水果店里，记者发现，需要冷藏的馒头、牛奶等被堆放在泡沫纸箱上，并不具备冷藏储存的条件。
除了冷冻食品没有得到妥善储存之外，记者发现，蔬菜、水果随意乱放的现象更加普遍。在一家修车行自提点，记者看到蔬菜、水果被放在纸箱里，直接扔在地上。在一家杂货店自提点，仅裹着一层保鲜膜的黄瓜和娇嫩的草莓，只垫了一块硬纸板，就被扔在了顾客通道旁。
售中售后服务水平待提升
1月16日，上海市民陆先生在某社区团购平台下单，次日去自提点提货时却被团长告知不再和平台方合作，让陆先生自己通过平台App申请退款。陆先生前后申请退款四五次，均未成功。客服表示订单异常，但未做进一步解释和处理。直至陆先生通过新浪黑猫等平台投诉，平台方才将钱款退回。
而在同程生活自提点，消费者则遭遇了“买不到货”的尴尬。“开通几个月了，从没送来过东西，我都想关停了。”一位自提点团长说。
记者尝试在这家店下单，订单页面显示一切正常，第二天就能收到货。不过，第二天记者并没有收到货，询问客服才得知，原来同程生活平台需要满足自提点销售额达到60元至100元不等的起送费标准才会送货，但在订单界面却没有任何提示。
“如果当天未达到自提点最低销售金额，送货日期就会自动延迟一天，如果第二天还未达到，订单就会自动退款。”同程生活客服人员表示，她可从订单界面看到“还差XX元”，但记者却看不到。
资深团长艾小姐告诉记者，这个金额只有团长可以看到。到最后，虽然会自动退款，但消费者会因此错过买菜时机。
02
成长挑战“活得好”的团长“十里挑一”
社区团购扩张的过程中，团长的角色至关重要，他们是平台和最终消费者之间的连接点。
为了吸引团长加盟，平台地推人员往往“避重就轻”，强调团长们可以获得的收益，忽略了团长们所要承担的责任和可能遇到的困难。“他们(平台地推人员)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提供场地就行。顾客来了让他们自己拿商品，有问题让顾客自己去找平台售后。”一位修车行老板团长说道。
但现实是骨感的，团长们以为社区团购是“低风险高收益”项目，实际并非如此，大部分团长缺乏互联网思维和“引流”意识，能靠社区团购赚钱的团长可谓“十里挑一”。
很多团长并未充分预计进入社区团购后所面临的困难，“菜不新鲜，有的顾客一有问题就向我们发火，解释了也听不进去。本来想靠社区团购拓展一下知名度，没想到反而影响了自己的正常工作节奏。”一位小型便利店老板娘向记者诉苦。
在记者走访的多位团长中，他们在加入社区团购后，都和平台方的地推员失去了联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他们没有加入团长群，也没试过社群引流。生意惨淡，让他们失去了对社区团购的兴趣，“最近美团优选来我们这儿招募团长，我们兴趣不大，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一位业内人士表示，如果不提升服务意识、引流意识，大部分社区团购自提点将被淘汰。
大中城市物流配送遇难题
在社区团购高速扩张浪潮之下，一个异常现象引起了记者的关注。在上海徐汇区，1月12日首批开启的几十家多多买菜自提点一夜之间全部在地图上消失。
3月9日，记者来到一家曾经是多多买菜自提点的小店，店老板表示，他们是在春节前接到多多买菜通知的，徐汇区自提点由于“限行”全部关停。
十荟团上海地推经理李力(化名)也表示，在上海，社区团购进入内环区域的难度很大，首要原因便是“货车通行”。
当前，上海市对内环以内的特定区域实施货运汽车限时禁行措施，而徐汇区的第一批自提点恰好位于该区域内。
对于确有通行必要且满足条件的，货运公司可以到交警部门免费申领《上海市货运汽车通行证》，而且通行证仅对10吨以下，排放达到国四以上标准的柴油车和国二标准以上的汽油车发放，按照每个单位货运车机动车拥有量的百分之五，由集团公司、组织协会统一申领、调配使用。
“我现在每天要送三四十个自提点，从早上七八点送到下午2点多。”多多买菜司机小张(化名)告诉记者。
这也意味着，如果社区团购进驻上海内环，并要达到理想的密度覆盖，就要准备足够数量的沪牌货车，或者取得足够数量的货车通行证，但是，这无疑难度极高。
社区团购获客最大优势是低价，一旦补贴退坡、价格优势褪去，再加上难以解决的物流配送问题，那么和传统生鲜电商的“配送到家”相比，社区团购将很难保持用户黏性。
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直言，物流配送问题，说到底也是成本问题。如果不能解决特大城市的物流配送问题，社区团购将始终是“隔靴搔痒”。记者手记：先入者的烦恼
与还处于成长期的多多买菜、美团优选、橙心优选相比，“十荟团”和“同程生活”已在上海存续了一段时间，他们面临着各自的烦恼。
成立于2018年的“十荟团”，在上海的自提点密度较低，价格也与印象中的社区团购相去甚远：11.8元/1.3kg的红心火龙果，28元/1.5kg的小番茄+紫葡萄，85元/6kg的海南金钻凤梨，甚至比实体店都贵。“我们走的是‘品质’路线，我们会对团长提要求，月销售额达到5000元以上。”王浩表示。
十荟团最成功的手笔是与阿里的合作，弥补了阿里的下沉生鲜市场，在淘宝首页打造了“淘宝买菜”入口。但在上海，“淘宝买菜”并未布局。
同样成立于2018年的同程生活，走的是平价、贴近生活区的路线，1分钱特价、0.99元蔬菜比比皆是，自提点也往往毗邻小区而建。但也正因为其低价策略，同程生活始终存在低价商品与高配送成本之间的矛盾。
在去年下半年兴起的新兴社区团购力量挤压下，这些先入者面临着更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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