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改变了全球消费者的购物习惯，进而改变了跨境贸易链条的形态。
中国跨境电商在全球中居于头部位置。来自于消费者的碎片化、高频次订单，需要一套有别于传统跨境物流链条的新模式，跨境电商物流籍此兴起。
中国物流企业纷纷入局，并加大对海外基础设施的投资。跨境电商浪潮汇聚成大江大河，时代给了中国物流企业小船变巨轮的机会。
01
腾笼换鸟
“去年我们发现，很多时候我们去拜访跨境电商卖家，他们会问有没有海运仓位，有没有空余运力。”UBI利通智能包裹有限公司副总裁杨勋在一场物流论坛上表示。那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跨境电商物流的需求在增长。
UBI有三个物流板块，包括了空运、海运和跨境电商物流。此前该公司的三个板块各自为战，三套人马经营着三套流程，服务于不同类别的客户。该公司在美国签下了8家船公司的合作，“其实手里运力还是蛮多的”。
跨境电商的增长带来更大的运力需求，当这一板块的运力出现紧张的时候，该公司对物流运力做出了重新分配。
用杨勋的话说，UBI今年开始“腾笼换鸟”。“我们把公司仓位或者航空运力更多倾斜给跨境卖家，因为我们认为这些卖家未来会有长足地成长。”
在跨境贸易领域，电商渠道正在替代传统的多层级分销体系，电商的渗透率越来越高。即便在疫情前，跨境电商渠道实现的进出口额增长就已经超过了整体贸易的增速。疫情的到来，加快了线下销售向线上转移的进程。
据海关统计，2020年我国跨境电商进出口1.69万亿元，增长了31.1%，其中出口1.12万亿元，增长40.1%，进口0.57万亿元，增长16.5%。今年上半年，跨境电商保持了28.6%的高速增长至8867亿元，其中出口增速44%至6036亿元。
跨境电商同样包括B2B和B2C两大类别。
通过电商平台，卖家直接接触海外消费者，是为B2C。这有利于卖家迅捷的把握消费趋势变化，同时需要掌握一套有别于传统外贸的产业链流程。
“对于卖家来讲，现在(5月份)到第四季度的生产计划和物料已经全部下去了。”无忧达上海公司总经理程曦雯在上述物流大会上表示，“这意味着什么?不管下半年的运费长成什么鬼样子，也不管FedEx发不发的出去，他都得干。因为钱已经投下去了，他面对的是C端的消费者，没有办法如面向B端那样止损。所谓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线上化的交易，往往意味着更碎片化的订单，即便对于B2B的平台也是如此。
订单结构变化催生了中小商家，催生了对UBI和菜鸟这类企业的跨境电商物流需求。中小商家无力自己构建强大的贸易链条，他们希望的是物流企业贯通端对端的服务。
但这不是容易的事。
02
投向海外
中国的跨境电商物流企业有许多课要补。
今年前7月，我国对欧盟的进出口总额达到了2.96万亿元，同比增加了26.7%，占我国外贸总值的13.9%。其中，进出口金额分别为1.17万亿元、1.79万亿元。
跨境电商成为中欧贸易增长的新引擎。虽然国内和国际的港口、码头等基础设施可以复用，但新的贸易链条一方面需要对已有设施重新调配使用权，另一方面则需要增加投资。
第一太平戴维斯市场研究部提供给第一财经的研究报告显示，去年欧洲物流总投资达到了390亿欧元，创下2013年以来的新高。在欧洲的物流投资中，英国、德国和法国三国占据主导地位。
“我们观察到来自中国电商企业的更大需求”，第一太平戴维斯的报告称：“我们预期中国电商将扩张其欧洲市场。”因此，不难理解欧洲贸易链条上的基础设施投资，部分来自于中国的企业。
11月8日，菜鸟在欧洲最大的智慧物流枢纽——比利时列日eWTP Hub投入使用。该枢纽位于比利时列日机场，整体规划占地面积约22万平方米，其中近12万平方米为仓库。该项目由菜鸟自主运营，首期投入使用超3万平方米，包括航空货站和分拨中心。
比利时比邻欧盟经济体系中最大的德国和法国，菜鸟每周通过列日枢纽组织约18架次货运航班，每天运营约60 辆卡车，用于中欧进出口双向跨境贸易。
“疫情催生了碎片化的订单，催生了线上化的交易，催生了中小商家的繁荣。当然也给中小商家带来了困难，最大的难点就是跨境物流。” 菜鸟总裁助理、出口物流事业部总经理熊伟对记者表示，“很多的民营企业开始考虑这个风口，我们一方面持续在海外进行物流设施的建设，一方面联合合作伙伴为商家提供包括端到端在内的多元化供应链解决方案。”
最近融资1.6亿美元的跨境物流平台运去哪更看好东南亚的机会。它的CEO周诗豪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这些资金的很大一部分将投向“跨境领域的海外端，比如东南亚区，增加自己的分支机构以及拓展服务网络”。
这不难理解，东盟在去年已经超过欧盟成为中国第一大的货物贸易伙伴。周诗豪重点布局东南亚是作为国内“产业转移和制造业升级的一个布局。我们考虑疫情过后，东南亚肯定会有持续的增长。”
中国鼓励企业走出去，投资海外仓等基础设施。出于时效性考虑，电商平台上的商家往往将商品提前发至目的地国家的仓库，一旦有消费者下单，产品可以自海外仓库提取，快速送至消费者手中。“等订单到一定体量，在跨境直发基础上，商家还会需要海外仓备货，商家孵化出一个爆品，极容易错失商机。”熊伟表示，“海外仓的需求越来越高，对降本增效的要求也越来越高”。目前仅欧洲地区，菜鸟就有超过10万平米的出口海外仓。
2020年11月，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对外贸易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提出促进跨境电商等新业态发展，其中包括支持“建设一批海外仓”。今年的7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加快发展外贸新业态新模式的意见》，提出五年内培育100家在信息化建设、本地化经营等方面表现突出的海外仓企业。
据熊伟观察，一些支持政策已经在部分地区落地。比如，之前企业发货到海外仓并不被界定为贸易行为，现在则予以认定，企业可以提前获得部分退税。
今年的7月12日商务部对外贸易司司长李兴乾透露，中国企业在全球范围内的海外仓数量已经超过1900个，总面积超过了1350万平方米。
03
这里没有巨头
中国跨境电商的物流市场规模明显高于其他国家。
据研究机构报告，2019.8~2020.7全球总的跨境电商包裹中，中国发出的包裹占比60%。各家研究机构对于中国跨境电商物流规模的估算方式有所差异，不过普遍认为行业规模在2000亿-5000亿之间。
邮政是当下主要的跨境电商包裹递送方式，虽然部分民营企业在跨境电商物流市场取得了10亿元以上的收入，还没有任何一家占据明显有利地位，其业务收入在整个市场的占比往往以个位数计。以顺丰为例，它的国际市场收入43亿左右，占公司营收比例约3%，占跨境电商物流市场的比例更低。
“一些企业已经在高速的成长，不过行业还处在一个偏早期阶段，数字化能力以及网络服务能力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周诗豪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我觉得更多的玩家加入，会有更多的竞争，但一定也会带来更多的创新和更多的人才聚集。”
跨境电商物流的大河日渐宽广，头部企业顺丰、菜鸟、华贸物流、纵腾集团等几乎处于同一起梯队。打造端到端的物流能力，是不少跨境电商物流企业的诉求，菜鸟如此，华贸、纵腾等同样如此。
华贸物流2019年起开始切入跨境电商物流，2021年完成收购佳成国际后其全链条的能力得到强化。从该公司财报看，去年底的跨境电商物流业务占比达14%，它的目标是5年内占比提升至50%。
海运巨头马士基也开始着手建立强大的电商物流体系。今年的9月份，马士基收购了葡萄牙电商物流企业HUUB，后者为时尚行业提供端到端的供应链服务。这笔交易的一个月前，它还收购了美国的B2C包裹快递公司Visible SCM和欧洲B2C包裹递送公司B2C Europe。
疫情仍然影响着世界主要经济体的表现，改变着消费者的购物习惯。即便疫情有一天过去了，人们的线上购物习惯也将固化下来。这会持久的改变贸易链条，拉动跨境电商物流需求，进而带动对相应基础设施的投资。
“国际物流与国内物流等各种物流系统的集成化水平日益提升”，在2021北外滩国际航运论坛上，交通运输部原副部长徐祖远演讲中提到，“物流链加速向供应链和价值链演进，运输服务向生产、销售环节渗透，全程供应链服务模式快速兴起。”
跨境电商物流的浪潮，汇聚成大江大河，海平线上不久也许会出现巨轮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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